~國學常識~ |
雜談「九流十家」— 陰陽家 |
陰陽家 當我們談及陰陽家的相關概念時,首先需要注意的,是班固分判九流十家的意義為何。從先前道家及儒家的相關論點來看,班固對九流十家的定位,在於哲學、人生、社會、政治等理論方向的建樹,而非就操作層面作討論。在現代人的常識看法中,「陰陽」一詞所呈現的,是一連串的概念,舉凡數術、曆算甚至是中醫學,都能與「陰陽」一詞拉上關係。然而就九流十家的本質言,陰陽家的意義存在於理論上的完整,絕不是流於技術層次的建構。明白了這個思考關鍵,就可以對班固心目中的陰陽家作深入的討論。 班固認為,陰陽家之說來自於古代掌天文曆法的「羲和之官」,由於中國上古時代屬於農業社會,因而「羲和之官」對天文曆法的專業知識與專業態度,自然極為重要。所謂「敬順昊天,歷象日月星辰,敬授民時。」,便是此種專業精神的展現。對於「天」(即自然界),不但要「恭敬」還要「順應」(此言其「敬順」),同時更要承認「天」的偉大(故名之為「昊天」)。另一方面,當掌天文之官依照其觀察、記錄制作出曆法之後,也不能隨隨便便地公佈了事,還是要以恭敬的態度教導人民(「敬授」),在適當的時機採取適當的農業活動(「時」)。這二個面向,都在顯示官員的專業精神,正如同今人所謂的「職業道德」。只可惜,這樣的專業態度,卻在官學下散為民間之學時,遭到了扭曲。 為何說是扭曲?「羲和之官」所持恭敬的態度,原本只是針對所事所職的神聖性而來。農業生產活動本就需依賴正確無誤的曆法,從而以最精簡的行為獲致最豐厚的生產報酬,曆法的對農業社會的重要性,造就出制訂曆法之人對自身職責的戒慎恐懼。然而,到了持陰陽以為說的民間學者手上,卻將這份神聖性轉到了「天」的身上,使得這原本自然運行、無是無非的「天」,一變而成為有是有非、具有好惡意識的人格上帝了。 就中心意識而言,陰陽家立論的基礎,原本應就天地自然運作與人類生產活動的必要相關性著眼,建立出一套人類社會與大自然之間既相即又相離的「天/人」關係,從而構築人類文明與天地萬物彼此互助圓融的生活方式。但這樣子的理想情況,卻在「天」的自然義被扭曲成為人格上帝後,遭到無情的扼殺,所造就出來的,卻是「牽於禁忌,泥於小數。」拘泥於技術層面的產物。不管是禁忌之說還是陰陽數術,其來源無非是對自然世界的無知及恐懼,為了趨吉避凶,也為了探求上天「喜怒無常」背後的意識。陰陽家原本應引以為傲的天人格局,卻一轉成為「舍人事而任鬼神」,徒然建立出一套集哲學、宗教、巫術於一身的複雜思想,卻無法進一步引立出東周時代亟需的安身立命方向,只能作為迷信之說、無稽之談的理論根源。 也許,這對號為「談天衍」(鄒衍)、「雕龍奭」(鄒奭)等戰國陰陽學者而言,是一大污辱,但看在去古已遠的班固眼中,卻是個不爭的事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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