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海
壯遊人生
還記得高一上學期,學校舉辦了幾場「壯遊人生」的系列演講,其中有一場令我印象非常深刻,直到今日還是記憶猶新。關於這次的演講者,第一次與他心靈相遇是在國中的課文-銀劍月光,對描述出海捕魚的情境依然歷歷如繪,自從那時,他在我心中就烙下了深深的一印。海洋,開啟了他的另一個繽紛人生:海洋中的筆耕者-廖鴻基。
序幕
樸實的鄉村臉孔,一身簡便,廖鴻基渾然不像一位「文人」,但他的談吐中竟帶著濃濃的文學氣息,直沁心脾的舒適。今天的主題是「腳跡船痕」,銀幕上浮現了一張張海的丰姿,是種令人屏息、令人心馳神往的景色:海岸、汪洋、沙灘、魚群、鯨豚…。每一張都藏著一則動人的故事,襯著一小段詩般的文字,襯著他溫柔的嗓音,輕輕如海波的陶醉,我喜歡這種演講方式。
討海人
「海洋雖是腳步的終點,卻是無窮視野的起點。」由船痕代替足跡,他沒有讀萬卷書,卻行了萬里的浩瀚汪洋,以船痕。在航行的日子,或許你會以為多采多姿,但事實上並非如此,有時,一整天所見就只有平靜的海與波;有時,捕到大魚,必須與牠拔河十幾個小時才能拉上船;有時,捕不到魚,失望與收入的壓力是如此難熬,討海人是個很辛苦的行業。二十多年前,他航出花蓮港,原意只是單純出海捕魚,但是這一往返,大海改變了他,如今,血脈裡的猩紅血液都已變成藍澄澄的海流。他為何走向大海?又何以對海洋如此深情?他說:「這是海島子民再自然不過的情懷。」我不禁自問,同樣身為海島子民,去過海邊有多少次?海洋在生命中占的份量又有多少?
海鮮
「台灣沿海曾經是漁產富饒之鄉,為何才短短幾十年,我們已經走到幾乎無魚可捕的窘境?」晚餐餐桌上的一盤美味煎魚,著實令人食指大動,我們享受著海洋提供的資源,我們曾為海洋著想?台灣的海洋文化,大多人還是停留在口腹之慾的階段,去買魚時,大家當然只選擇哪種比較好吃,卻未曾考慮該不該吃。就拿?仔魚作例子,因富含鈣質,人們便大口大口的一次吃掉數百條,然而,?仔魚是兩百多種魚類幼苗的統稱,吃了魚苗,等於吃掉了曾經豐盛的沿海漁產資源,小魚也吃,大魚也吃,為台灣贏得了只有海鮮沒有海洋的惡名,海洋資源又怎麼不會耗竭?「現在的魚仔,連談戀愛的機會都沒有。」莞爾一笑,背後卻又藏著多少的傷痛?
海豚
「大洋裡,盡情的衝、隨興的跳,他的世界裡沒有磨擦,沒有撞擊。」海上飛躍的形影一直是海洋生機的象徵,我很喜歡海豚,他們是外向的海洋使者,尤愛牠們成群躍起時的優雅身姿,比飛魚更美,每次跳躍皆懸出一個完美的弧。還記得以前坐船出遊時,在船側不遠,一群身影濺起了亮白色的水花,是牠們,有五隻,熱情地向船上的我們打招呼,飛起、落下、再飛起、再落下,活脫像個頑皮的小鬼頭般,一點也不怕人。牠們成群出現,成群離去,偶然的相遇,偶然的驚喜,緣份便以此形式奇妙的進行著,船上歡呼聲與快門聲此起彼落,為單調的航行帶來生動活潑的小插曲。
天籟
「地籟寫在土地,天書飄在空中,鯨書,當然刻於鯨背、馱於鯨身。那訊息仿若天機,感官可見、可聞、可感的一筆一劃,全是喻示,全是密碼。」這是一種來自大自然的文字,被稱為天籟的訊息,俯仰天地的萬物懂它、遵守它。然而人類卻自以為聰明地,建造與天籟絕緣的高牆,在極短的時間內,僭越了生物的本分,那些名為開發實為摧毀,破壞了自然的平衡,到底,人類有什麼權力呢?我深思,自以為是萬物主宰的我們,懂得太多太多,卻不懂得簡單的兩個字「尊重」,萬物都需要尊重,就跟人與人一樣,都需要寬容與同理心,而非自私自利,生活在同一張天幕之下的你我,皆有一份責任,不是嗎?
珍惜
「為何要到無法挽留,才又想起你的溫柔…」海洋的資源極盡豐富,能源、礦物、食物、水資源…,供給了萬物,也由萬物共同維護,然而卻在人類貪婪的攫取下慢慢耗盡,其中體會最深的應是我們與海比鄰的島國子民,魚群不來了、珊瑚白化了、連牡蠣都綠了臉,而海岸只是像個柵欄般堆著層層消波塊,這是一種對現實的逃避?到底,是囚禁了陸地,還是囚禁了海洋?如果能停止過度的開發,留一點喘息的空間給自然,人類用的資源耗費減少一點,才會明白「珍惜資源」,等人們都懂得尊重之後,才能與海洋和平的共存。
體會
「穩固的山脈、蕩漾的海波,放深、夠高,這些理當都是我眼底、心裡以及血脈裡橫豎經常的形影。」廖鴻基這場演講帶給了我很深的感觸,很多的思考,目前從事海洋保育工作的他,將過去的航行記憶與現在的生活融為一體,質樸中帶著秀麗,現實中?著感動,書寫著他的心情,也寫述說著海的喜怒哀樂。我希望能藉此海洋文學喚起台灣人對海洋的意識,讓台灣的海更美麗。
演說結束,長達一分多鐘的熱烈掌聲響起,我想感動的絕對不只我一人。而心底,似乎飄起了淡淡鹹味的海風…。